这并不是谁的错,因为谁也不希望会变成这样。
但是这种道理也只有自己会相信吧?
转眼间已经是回到废场的第二天,却仍然没有实感,心情仿佛还在外游离,虽然回来之后泡过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接着睡足了12小时,但既然选择醒来,那就没办法逃避了。
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如果武勒在场的话,他一定会这样想吧?
幼鹿趴在会议室的桌子上如此打量,手指像在打发时间似的来回扣动着不存在的扳机,眼前的茉沫摆出了和自己一样的姿势,只不过把头埋进了双臂之间,看上去格外消沉,背对着的雾夜坐在轮椅上像在思考什么,不,或许只是在等消息,这一点大家都一样。
“其实……也很正常的,任务哪有不失败的,这次大家都已经尽力了,发生这样的状况也是预料之外的所以……”
所以请打起精神来吧,是该这样说吗?
迷雾笼罩的恐惧挥之不去,声音无法传达,就连通讯也变成刺耳的杂音。
“武勒?茉沫?雾夜?”
到底是怎么回事?
幼鹿越来越感到不安,她想再大声喊一遍,但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牵制着自己发不出声。雾越来越大,视野渐渐变得模糊,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防护镜上便泛起一层水蒸气,也就是说外界温度降低了。一股寒流仿佛从幼鹿的心底涌出,无助感扑面而来,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四处摸索,然后踩中了什么东西。
是绳索,在能见度大概只有五米的距离内,即使不弯下身也能清楚得辨认出来。
幼鹿屏息凝神,她拾起绳索轻轻地向两边拉扯,找对方向后开始顺着源头移动,一个和自己等身长的影子迎面走来,直到进入可视范围才认出是武勒。
幼鹿欣喜地说不出话,但眼下并不是值得高兴的时候。
“雾夜在那边,现在只有她能操作巨龙,你最好呆在她的附近。”武勒指了指来时的方向,然后绕过幼鹿继续沿着绳索前进。
“你在担心茉沫吗?”
“嗯,最担心了。”
那你,小心点。
这句话没能说出口,因为看到武勒的侧脸,像在暗示不要说多余的话。
雾似乎已经达到了恒定值,放眼望去,黑龙王像看不到尽头的灯塔一样耸立在那,绳索以一定弧度升上云霄,边缘泛起一层薄薄的白霜,外界温度大概已经低至零下了吧。
“雾夜?”
幼鹿轻声叫道,虽然她明知道隔着巨龙很难把声音传达过去,但眼下不断发出杂音的通讯器却毫无作用。
这时小狩猎者内部的显示器上发现了一段无线电波,这原本是一种短距离无线通信技术,因为有范围限制且是匿名传输,所以一般都不常用,但这次无线电波的名字却改成:“能看到吗?”
毫无疑问是雾夜发出的信号,于是幼鹿立即也发出一条信号并改名为:“能。”
“没想到要用这么原始的方法。”
“大概是某种能干涉音频或者声波之类的……”
啊,超出字数了。
于是幼鹿删减文字,直接简略为:“大概是变异体。”
黑龙王像屹立在云层中,探照灯已经切换成集中光源,可尽管如此也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不过应该只有这片区域受到影响,因为还能看到闪烁的星光,虽然是一闪即逝,不,也有可能是幻觉,因为盯着白色看太久了。
幼鹿突然朝黑龙王的上空望去,因为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声,很朦胧,接着雾夜的信号名改为:“球体被抢走了!”
幼鹿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而此时黑龙王移动了,白雾中划过一条轨迹,雾夜担心踩中幼鹿于是迈开大步转过身去。只见一颗星星直线陨落,最后显露出一团椭圆形的黑影,双眸如同闪烁的星光,仿佛能看透白雾,在即将坠落之时它突然滑翔并转而上升躲过了黑龙王的追捕,虽然只有一霎那,但幼鹿清楚地看到那团黑影下面镶嵌着球体。
“那是什么东西?”
改为这几个字后幼鹿才想起根本不是提问时间,她没有顾及黑龙王的位置而冲向黑影逃走的方向,然后开启来福枪的红外线瞄准,可是……完全就在瞎猜。
不,或许可以根据黑龙王的动向做出判断。
但是,能射中吗?射中了又能怎么样?
黑影的速度很快,在黑龙王的不断牵制下雾气也暂时散开了一点,借助红外线隐约能在低空看到影子,所以机会大概不会有第二次了,如果不能射中的话,如果不能把它射下来的话……
幼鹿停顿了一下,重新上膛,然后瞄准,扣动扳机。
没有意义。
黑影消失了,探照灯四处摇晃也无济于事,就算想追出去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况且,身体无法动弹了。
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雾夜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只见雾气开始从上空消散,巨大的夜空正在倾倒,并非是什么比喻或是夸张,头顶的那个夜空,仿佛连接着地表的那个夜空,现在犹如荧幕一般倾斜着眼前。
来福枪掉落在地上,小狩猎者和黑龙王矗立在原地,幼鹿和雾夜通过夜空倒影把这些看得一清二楚,然而下一秒她们终于意识到了,那个是眼睛,是深邃的眼眸,是无尽的瞳孔。
不知何时接近。
不知为何出现。
那个东西没有任何预兆地降临了。
大概过了十秒钟,又像是过了十分钟,白雾犹如死灰复燃一般上升,那个东西逐渐被掩盖,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它已经走了,但是身处在未知的苍白里却有一种异样的安心,不,是未知的恐惧麻痹了身心,所以已经感觉不到恐惧,即使在那之后身体恢复了知觉,但也控制不住颤抖。
“被放过了吧?”
“大概在它的眼里,我们就像灰尘一样不值一提。”
“人类打算和那种东西战斗吗?”
“或许该庆幸自己只是一粒灰尘吧?”
雾夜和幼鹿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心理默念,只是一时控制不住。
在整理好情绪后,两人凭借绳索找到了晕倒在地的武勒和茉沫,因为刚才如同噩梦般的经历挥之不去,而此时所处环境也很不明晰,在确定两人只是晕倒后,雾夜和幼鹿默认暂时先聚在一起等到天亮,两人彻夜未眠。外界温度已经降至零下三十度,当初幼鹿跑出来确认武勒和茉沫的状况时就已经下定决心,呆在小狩猎者里绝对不要出来。
任务失败的失落感是自从回到废场时才渐渐涌现,因为携带的备用能源有限,而且并不知道球体被那团黑影带去了什么地方,最主要的是遭遇了那种东西。
根本没办法顾及任务了吧?
等到大家心情渐渐有所好转,武勒回忆起当时好不容易找到茉沫,结果突然身体无法动弹,像是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盯着一般,毛骨悚然的气息遍布全身,一直到失去意识,包括回到废场后也梦见了那种东西,不,与其说是东西,不如说是那种感觉,仿佛整个人都会在梦里虚脱。
脚步声在会议室门外停住了,幼鹿微微抬起头,等到开门后立即起身问:“已经结束了吗?”
武勒上前走了几步打量了一遍在场的三人。
“才刚开始。”
“茉沫,走了,茉沫?喂,别睡了。”
茉沫懒散地直起腰然后揉了揉眼睛问:“嗯?武勒回来了呀,那我们走吧!”
无需过多解释,幼鹿、武勒、雾夜纷纷点头示意。
****
废场第四层,由武勒领队,其余三人紧随其后,没有交流,只有前进,一直到进入了位于中央的球形建筑,武勒才小声地说:“如果被提问就实话实说。”
“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吧?”幼鹿也小声地答道。
“不不不,如果被问了很糟糕的问题也要实话实说吗?”
“茉沫,收敛点。”
“不是啊,可真要问起来……”
“不会问的。”
茉沫迟疑了片刻后翻脸抱怨道:“超过分的诶!”
相比起外观,内部更像一座建筑应有的格局,脚下的地砖和四周的岩壁上都刻有增加美感的花纹,但不同于之前在教堂里看到的那些,大概是某种文化差异导致。
抵达会场后发现到场的人很多,大家都有各自的座位,虽然仔细观察仍会发现一些空座,四人也有各自的座位,当然,雾夜坐着轮椅上就可以了。
茉沫发现自己的母亲也在现场,因为洛丽塔服饰太好辨认了,从座位来看应该是特等席,隔开一段距离则坐着韦翼未徒和他的助手阿炝烈火,靠后的位置能看到矢臣,虽然他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但稍微回想一下好像和平常没太大区别。
“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
“简直就像犯了罪无可赦的事情一样。”
幼鹿和雾夜悄悄望向四周先后说道,茉沫倒是毫无顾忌地转身扭头细数了一遍,大概来了四十个人。
“关于回收炉核失败一事,我们已经从武勒那里听说了,前因后果也不会再多问,只是回收炉核一事关系到人类未来的安危,所以希望你们尽可能提供情报挽回损失。”
坐在高处的老人如是说道,茉沫突然举手示意。
“那个。您说的道理我们都懂,所以炉核是指任务道具吗?”
虽然难得一次用了尊称,但感觉并没有尊敬的意思,而且对方似乎也是在看安氏家族的面子上不予追究。
“可以这么说。”
“啊呀,原来只有这样啊,还以为会当众批评呢。”
“其实也有批评的意思。”发言人是茉沫的母亲,这反而让茉沫一时不敢回答。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安排此次任务的韦先生也应当负起责任吧?我并不是庇护自己的女儿,可这些孩子都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委托他们这么危险的任务怎么想都不合适。”
“现在的任务还有分危险不危险的吗?那请问你打算派哪支队伍去?”
“我只是让你负起责任。”
“责任?正是因为我对他们负责所以才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如果你不满意的话,也可以领着你的宝贝女儿自己去负责。”
“原来如此,那就不劳烦费心了。”
看到母亲像是要把自己调转过去,茉沫立即举手补充道:“可以把武勒也调过去嘛?啊,武勒既然是队长的话……那干脆一起过去吧!”
“你又在胡说什么。”武勒想要制止,但又不敢动作太明显。
“可是我很忙的,茉沫,不如直接把你们交给信奈吧,就像小时候的信奈一样,然后晋升为作为S级部署的实习成员也不错。”
茉沫的笑容渐渐消失,随后摆了摆手地说:“呃,刚才说到哪了?噢噢,是要提供情报挽回损失对吧?可是谁也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炉核被带到哪里去了,所以这么一来的话岂不是只能满世界跑了吗?”
老人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幼鹿,然后说道:“我听说你们的狙击手把传感器注入进了带走炉核的变异体体内。”
“诶?是、是这么回事吗?”茉沫也转头望向幼鹿,只见幼鹿点头答道:“当时只是临时想到的举措,现在看来大概是唯一的线索,不过我也不清楚子弹有没有射中,因为……已经没什么实感了。”
因为之后的事情,仿佛一瞬间被杀死,然后渐渐重生,对于被杀之前的事总觉得有一种朦胧感。
幼鹿沉默了一段时间,接着继续说道:“抱歉,想不起来了,关于那个变异体的外貌特征,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听得出来幼鹿有些自责的意味,于是雾夜立刻补充道:“我也是,我想我们还没从疲惫中解放出来,所以暂时能够提供的信息都已经让武勒转告给你们了。”
坐在高处的那一排老人面面相觑,时而又在讨论些什么,两边的特等席都很安静,反倒是后排会有几个人在说悄悄话。
“嗯……怎么说呢,那个炉核对你们来说似乎挺重要的,但幼鹿和雾夜真的已经很努力了,这不是宽慰的话,也并非在为失败找借口,毕竟谁都很努力,谁都不想失败。非要说的话我也有责任,我觉得抛下队员不顾是非常可耻的事情,所以我会努力的,虽然暂时不能给你们看到努力的结果,但这份决心想让你们知道。”
茉沫如此平静地说完,坐在高处以及后排的人都渐渐停下交谈,这反而让茉沫有些不知所措。
“啊啊,就当我没说好了。”
毫无意义的发言,就连茉沫自己也这么认为,高处的那排老人又在讨论什么,接着说了些话,无非是把主题升华到人类未来的言论,虽然说了很多,也很有道理,但依旧听不懂。
结束之后也没明白召集这么多人究竟是有什么意图。
“或许是单纯为了给我们施压吧?”幼鹿半开玩笑地说:“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真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啧,只不过是一次任务而已。”
“因为对他们来说回收炉核是一件很轻松的工作,只要下达命令就可以了,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耐心等待就会有结果。”雾夜加速了轮椅滑向路口接着说道:“今天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
武勒以队长的身份默许了,接着又走了一段路,正当他打算找个借口支开幼鹿时,幼鹿先开口道:“我有点事要处理,如果有什么重要事情通知随时联系我。”
说完她便扬长而去。
“那个方向是去机房的吧?”
“嗯,那我们也去会议室吧。”茉沫如是说道,等两人进入会议室后接着反锁房门。
“你从哪学来的这招?”
茉沫露出一副坏笑的样子不作回答,然后背对着跳向沙发,坏笑渐渐变成享受,于是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懒散起来。
“你不是想和我独处吗?现在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话是这么说,但难得见你这么主动。”为了方便对话,武勒挪动椅子坐在沙发前,茉沫见状也蜷缩着身体侧过身,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
“因为喜欢你。”
心脏不由得跳动了一下,不,虽然心脏一直在跳动,但那一刻很明显。
“自从知道原来你那么担心我,一直到现在还感动着呢,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昨天晚上还梦见你对我说过的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别,麻烦你恢复正常,突然觉得有些肉麻。”
“现在才发现吗?那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诶。”
“不记得了。”
幼鹿板着一张脸本想抱怨一番,但想了想又露出一副坏笑。
“那我让你想起来。啊,茉沫!终于找到你了亲爱的茉沫!怎么了?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啊,茉沫……”
浮夸的演技,即使武勒真的忘了也绝不相信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剧般的台词。
“今天你也挺能说会道的,一瞬间还以为吃错药了。”
“那是……跟你学的。但话又说回来,果然我们把很重要的任务道具弄丢了吧?”
“别在意了,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对于那个怪物,他们提都没提,就好像眼里只有任务一样。”
“是,是。”
武勒也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于是拖长尾音附和道。
“武勒怎么想呢?下达新任务只是迟早的事情,况且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
茉沫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然后拾起旁边的抱枕托着脑袋,双脚按一定规律上下摇晃,看起来在相当苦恼。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推脱,或者,让你留下来。”
听到武勒断断续续的话,茉沫下意识地转过头疑惑道:“怎、怎么?”
“这种想法很卑鄙吧?因为我不希望你陷入危险,当然,也不希望任何人……只是,茉沫,你是特殊的,所以就算是我自私的想法,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喂喂,别说得好像我要怎么了似的,别说得好像……我快要哭出来似的。”
茉沫哽咽了一下然后把脸埋进抱枕里,接着深吸了口气再探出头说道:“那个时候的我一点都不怕,因为你在我身边,所以你也打起精神来吧。”
“我精神得很呢,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都在汇报。”
“骗人,那你过来。”
“嗯?”武勒有点不情愿地从椅子上站起身,然后依照茉沫的手势坐在沙发边。
“过来,再过来点。”
然后,嘴唇相碰了。
武勒一时没反应过来,虽然好像持续了十几秒,但总觉得太短了,于是换了个姿势重新吻了上去。
“好点了没?”茉沫轻声问道,声音小到只有眼前的武勒能听见。
“再来一次。”
茉沫也这么想,于是配合着坐起身,两人的柔软在相互交替,然后是唾液,接着是舌尖,渐渐的,有一种快要上瘾的感觉。
“那个,你想……做吗?”茉沫侧过眼说道,声音小到几乎自己都听不清。
“做、什么?”
武勒也知道自己在装傻,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没、没什么!”
“呃,啊,啊啊,是吗?茉沫在想那种事啊?”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视线突然对上了,看到武勒的眼神,茉沫觉得大概不能蒙混过关于是闭着眼睛坦白道:“不是我的问题,因为你想啦,我们可能差点就见不到对方了,所以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会觉得很可惜,就像刚才那样,偶尔做点那种事也挺好的。”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一反常态地用这种语气更像认真在考虑这种事,其实我也不讨厌,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更何况生理反应而已,没必要掩饰。”
“不是掩饰啦,会觉得……害羞。”茉沫不由自主地开始玩弄手指,然后低下头说道:“可能是亲完之后就会这样,但是又有点想……再深入一点。所以机会只有一次,我会试着取悦你,用手……或者嘴也行。”
“呃,我只是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并不是……”
“胸也可以,但可能做不好,啊,难道你喜欢脚吗?”
“不是!茉沫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或许正是如此,因为被那种东西盯着,武勒自己也感同身受。
“还是别聊这个话题了,我怕你会刹不住车。”武勒咽了口唾沫有点不敢正视她,随后便颤颤巍巍地坐回原位。
“可我已经在路上了……”
“路上?诶?难道是已经?湿了吗?”
“别说出来呀笨蛋!还不都是你做得太激烈了吗?”
“是你太敏感了吧?总之这种事情……”
千载难逢呢,虽然这是事实,但果然还是要理智一点。
武勒干咳了一声接着说道:“我没带那个。”
“没事,最近安全期。”
武勒忍不住偷看了她一眼,那副表情可不像在开玩笑,而且事到如今已经不知道咽下多少唾沫,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说不定也会败给理智。
“茉沫,你还是处女吧?”
“不要找理由。”
“那就好好珍惜现在,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这次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没有机会了,我说过仅此一次。”
然而对方已经走到门口。
“怂!孬!没卵用!”
对方打开了门,对方正在关上门。
“肾虚!阳痿!金针菇!”
****
幼鹿拿出一块黑色的元件摆在矢臣的面前,矢臣挠了挠头,大概也猜到了此次幼鹿来找他的意图。
“唯一的线索?”
幼鹿点头说道:“虽然是以防万一才准备的子弹,没想到这次就派上用场了。”
“把定位芯片装载到类似注射器的子弹里吗?如果对象是人类的话大概一枪就毙命,但如果用在变异体上就不一样了。”矢臣接过黑色元件仔细琢磨了一遍,接着问道:“这个是接收器?”
“是的,用这个输入到探测设备上就能找到被注射的定位芯片,但是范围大概只有20公里,你能想办法提高搜索范围吗?”
“虽然很想帮你,但是,很困难。”
幼鹿也知道技术方面的问题有些强人所难,所以没有再央求,只是料到了这个结果却没想过接下来怎么办。
“原理大致是芯片所发射的电波只能被这个接收器识别,先不论芯片本身所能发射的范围,就算是目前最好的雷达也只能探测200公里,而且还是在不考虑外界因素以及搬运的前提下。”矢臣像在劝说幼鹿放弃似的解释道。
不考虑外界因素吗?
类似在平原上寻找失窃的东西,或是在大海上寻找漂流物,虽然200公里听上去很辽阔,但相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就太渺小了。
“如果这是在人类信息网最发达的时代说不定可行,但事到如今只能依靠局域网。”
“是因为变异体吗?所以没有环境加大通信范围之类?”
“还有地理因素,磁场的变动,以及气候的变化都在时刻影响,不过也不能排除变异体的干扰,听说你们当时就遭遇了能屏蔽音频声波之类的变异体吧?”
“嗯,但非要说起来,我觉得是雾的原因。”幼鹿抵着下巴努力回想,但那并非是值得或是能够回想起来的事情。
“那好吧,看样子我是多此一举了。”
说完,茉沫正打算从矢臣手中收回黑色元件,然而对方却躲开了。
“诶?”
“这个先留在我这吧,我稍后再想想办法。”
“哦哦,那拜托了。”
虽然明知道已经束手无策,但既然是矢臣的好意那就心领了。
“这个接收器你还有备份吗?”
“没了,就这一个,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哟。”
“会的。”
“那我先走了。”幼鹿摆了摆手微笑道,接着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姿态离开机房,看得出来她只是不想让人担心,实际上……她一定比谁都想独自一人肩负起责任吧?
不久之前在会场的时候就注意到幼鹿那张心事重重的脸,根据阐述的经过,她大概会把责任全部归咎于自己身上,即使你去质问她,去否定她,去对她说教,得到的回答也只是“我不是,我没有”,她不会承认自己潜意识下的想法,因为那是她的弱点,从来都是如此。
矢臣走到垃圾篓边头也不回地丢掉了黑色元件,然后坐回正在使用的仪器前,整顿好情绪,重新投入工作。
眼前是巨龙模型的透视图,根据视角的变动所显示的参数也会随之改变,如果是以前的矢臣,大概会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就像看到了不熟悉的语言文字会选择无视,但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因为什么契机选择了这条路?如果回到当初还会选择同样的路吗?还是说别无他法?
抛出一系列的问题仿佛在研究自己的宿命一般,真是的,到底对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不满呢?
对于一直居住在废场内的人来说,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不相干的世界,尤其是对小孩子而言,生在废场,长在废场,也没有理由让他们冒险接触外界,于是对外界的认知只能来自于文字和图像,似乎从很早以前开始人类就是通过文字和图像实现教育的,只不过如今更依赖这种方式罢了。
“矢臣在看什么书?”
移开眼前的书,娇小的幼鹿正站在课桌前,矢臣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教室里,仔细回想一下才明白原来是下课了。
“是课本。”
没有什么好掩饰的,像这样发呆已经是常态了。
“哦哦,在复习吗?还是在预习?”
什么都不是,可以这样回答吗?总觉得那样脱口而出的话会让自己后悔,稍微想了想,大概是不想留下糟糕的印象。
“算是复习吧,因为有些内容没有听懂,而且我的成绩一直很差。”
“总会有不擅长的学科嘛,比起这个,有兴趣参加社团吗?”
原来如此,名门望族家的少女向一般少年搭话果然是有所目的,虽然平时幼鹿也会向认识的人打招呼,但完全可以理解为个人从小养成的礼貌习惯,自然而然,毫不掩饰,就好像和别人进行一些无意义的交谈甚至应对一些难以预料的话题都轻而易举。
这种感觉……该是说羡慕吗?
“矢臣?呃,这样称呼你没关系吧?”
“没、没关系。那个,是什么社团?”
“暂时是话剧社吧?如果你愿意来帮忙的话,我也可以抽空给你辅导功课,当然是我擅长的科目啦。”
听起来很诱人的等价交换,不过暂时是话剧社听起来也很可疑。
这时隔壁女生传来招呼幼鹿的声音,似乎关系不错,所以相比之下幼鹿也会更倾向那边了。
“如果有兴趣的话放学后就来一趟对面四楼的活动教室吧。”
走了,单纯地抛下了疑问,并附赠一张温柔的笑脸,有点卑鄙,这种情况任谁都没办法拒绝吧,或许,只是针对矢臣也说不定。
尽管这件事一直铭记在心,但算不上抱有特别的期待,因为约定什么的越少越容易记住,因为没有更多的事情所以放学后就来到了活动教室,矢臣原以为自己会提早赶到于是打算先休息一下,但没有想到活动教室坐着两个人。
安珂茉沫,以及艾琉武勒,好像不小心打扰到他们了。
这两个人不可能不认识,或者应该说为了自己最好趁早和他们拉拢关系。
“哦,已经下课了吗?”茉沫诧异地望向站在门口的矢臣,回想起来当初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他们纷纷示意要去洗手间,原来是约在这里见面,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们经常呆在一起。
“你们好。”矢臣非常礼貌地鞠躬问候,主要是面向茉沫,虽然以前不经常这样打招呼,但在这里他觉得还是有必要。
“诶……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凉谷矢臣,至少记住同班同学的名字啊。”武勒在一旁提醒道。
“我有努力哟,只是后来放弃了。”
放弃这一点倒是和矢臣很像,但因为不熟所以也不敢轻易插入对话。
“努力了一秒?”
“啧,难道武勒在拿自己的经验做衡量吗?只有一秒的话还真是辛苦。”
仿佛在强调“一秒”这个单位,而且话题已经前言不搭后语了。
“你又在想色色的事情了吧?”
“讨厌!你又在对美少女说些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幼鹿的声音。
“啊,已经来了?”
她匆匆忙忙地推着矢臣向活动教室里迈进,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展到这般熟络,但似乎也不错。
“这位就是话剧社的新成员……”
“娘谷矢臣对吧?班上的同学我还是有印象的。”茉沫走上前自豪地说道,明明连名字都叫错了。
犹如时间流逝一般,人际关系逐渐变得纯粹起来,既没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也没有一成不变,因为习惯了,又或是环境适宜。幼鹿履行她的约定在空余时间会给矢臣补习功课,即使原本也没有在意这件事。
话剧社,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和自己不太合适,虽然并不讨厌。
“幼鹿为什么会加入话剧社?”正在接受补习的矢臣突然问道。
“因为有趣吧?”
“有趣?”
“嗯,因为茉沫在的话就一定很有趣。”
那个人……确实如此呢。
那个人的生活一定从小就无忧无虑吧?
“如果是打算下个月出演话剧,那我现在退出就显得很可耻了。”
“诶?”幼鹿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立即中断看书的思路望向矢臣。
“呃,当然不会退出的。只是,这样的我,也能和你们一起吗?这样的,一无是处的我,将来也不会有任何作为的我,无法带来希望的我,没有未来的我,仅仅是等待被淘汰的我。”
矢臣叹了口气,接着压低声音反省道:“抱歉,自说自话了。”
“你想说我是不会懂的吗?”
幼鹿意外得很冷静,脸上露出了和她身材不符的严肃。
“嗯,我是不懂这些了,因为谈未来什么的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既然学校开设了这些活动,那么及时行乐就行了,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样,这里还是这里。”
“幼鹿不害怕吗?就像兵器一样。”
人类把人类培养成兵器,然后送入战场,就像人类为了生存而从未停止过战争一样,只不过如今更依赖这种方式罢了。
“兵器什么的……说得好像很残酷一样,兵器可不会演话剧哦。”
是吗?已经到这个年代了呀。
仿佛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旅行,其实不过是稍微了解过一点人类发展的历史而已,所以应该感到庆幸吗?这个年代里不再有战争带来的压迫和苦难,有的只是培养兵器的乌托邦,然后离开乌托邦便是战场。
人类维护和平,犹如职责一般,人类迎接战争,犹如本能一般,人类接受现状,犹如理所当然一般,在和平里制造兵器,在战争里投放兵器,人类既然还活着就不会甘于死去,无论以什么方式,无论在什么年代,人类的本质始终都是兵器。
那么,在这个兵器紧缺的年代里,残次的兵器会怎么样呢?
不知道为何而战斗,也不知道何为战斗,当然,只要努力想想就会得到很崇高的答案,但对于只能埋头学着如何战斗的兵器而言,只要有小小的理由就足够了。
话剧社的活动持续进行着,按照计划是在下个月的某文艺演出中出演话剧,听上去是非常具有学生气息的活动,剧本是茉沫写的,大致内容是说现代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感觉不用多介绍就能理解是个怎么样的故事,然后场景道具是由武勒准备,因为他擅长绘画,虽然没有特别厉害但简单的临摹还是能够做到,接着拉帮结派地找人帮忙都是由幼鹿负责,在矢臣的帮助下进行得也很顺利,总而言之,话剧如期而遇地登上了文艺演出的舞台。
“啊,朱丽叶,你为什么是朱丽叶!”
身穿戏服的武勒生硬地念着尴尬的台词,因为不想分神所以他也没有顾及观众席的反应,但耳边总是能听到一些议论声。
“为什么不演梁祝?台词听得好难受。”
“我怎么知道?”
“服装虽然做得很细心,但背景既然是现代就未免有些古怪吧?”
“谁敢反对茉沫!”
正在讨论的几个观众身后突然站起一排人,带头说话的那位已经把脸凑上去像在威胁对方。
“他们是安氏贵族的什么人?”隔壁的女生小声问道。
“哪里都会有这种人的,看戏了看戏了。”
这时不知又从何处传来小声的议论。
“那个艾琉武勒不就是这种人吗?”
仍在饰演罗密欧的武勒有点在意台下,好像某个地方快要吵起来似的,不过眼下最精彩的地方就要临近了,所以更不能分神。
“啊啊啊啊啊啊啊,罗密欧!罗密欧!罗密欧!”
相比起武勒,茉沫那极具代入感的台词更令人尴尬。
“请告诉我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于是,茉沫驾驶着巨龙从幕后华丽地登场了。
仔细想想或许这才是话剧社成立的最终目的吧?借着给予观众与众不同的视觉冲击的名义向学校租用了测试机型的巨龙,虽然过程很麻烦,但最终凭借各式各样的理由还是成功,而这台巨龙也是武装型中规格最小的,也卸掉了所有武器,但依然十分壮观。
“如果是梁祝的话就更古怪了吧?”刚才的观众吸取了教训于是凑到同伴耳边说道。
“这个也超古怪的好吗?”
舞台上,茉沫从驾驶舱爬了出来,然后帅气地站在巨龙的最高点像在朗诵诗歌一般说道:“亲爱的罗密欧!你看!这是我从父亲那偷来的秘密武器,他企图谋权篡位发动战争!我们必须阻止他拯救整个世界!”
“啊,朱丽叶,这是真的吗?朱丽叶。”武勒很牵强地说出来台词,台下传来一阵窃笑,果然如预期的一样,悲剧演成了喜剧,不过,只要有茉沫在的话就不会有悲剧了。
这个时候矢臣饰演的提伯尔登场了。
“终于找到你了,罗密欧。”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表哥!你竟然利用我!罗密欧,快上来!我们快跑!”
排练的时候可没有说过要怎么爬上巨龙啊!
武勒抬起头望了望茉沫,那家伙正站在将近20米高的地方等待念下一句台词,他双脚不禁感到发软,但一想到这是正式演出所以没有时间犹豫了,于是原地跳了一下假装已经乘上了巨龙。
然而茉沫似乎感到很不满意,她匆忙坐回驾驶舱,接着操作巨龙弯下身伸手示意武勒跳上去,但就在这时因为忽略了地形,巨龙的身体碰到了舞台高处的支架,一台聚光灯突然滑落,灯光略过观众席,线缆被扯断,灯光熄灭,舞台边缘传来一声巨响。
话剧中扮演罗萨兰的幼鹿跌倒了,因为这熟读准备登场的台词一时没有注意天花板,但所幸的是只有跌倒而已,只因为及时推开幼鹿的矢臣倒在了血泊中。
话剧被终止了,毕竟也不会有人演下去,更不会有人继续看下去,之后矢臣被送往医院,经过诊断,大概是线缆起到了缓冲效果,所以并没有生命危险,在昏迷数个小时后矢臣醒来也证明了这一点。
住院的这几天经常有人来探望,除了茉沫和武勒,除了负责赔偿并不断道歉的茉沫的家属,还有因为自己而得救的幼鹿,听说因为这件事茉沫被勒令停课回家反省,虽然矢臣一点也不认为是她的错,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估计茉沫自己也不会好受吧?
“听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矢臣望向窗外说道,虽然那是人工照明,但依然觉得阳光明媚,坐在病床边的幼鹿一边削着苹果一边祝贺道:“那真是太好了呢,帮你保留的讲义已经堆满桌子了。”
“那真是……一点都不好。”
嗯,一点都不好。
幼鹿在心底也如此赞成。
“医生,应该和你说了吧?已经……没办法使用念力的事情。”
因为大脑受到重创,所以没办法使用念力,这种事情也会时有发生的,至少是在话剧里,就像喜欢音乐的失去听觉,喜欢画画的人失去视觉,虽然矢臣依旧还是个健全者,但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仅凭健全的双手和双脚是无法自由操作巨龙的,所以为什么只是大脑受到重创就会……
是太贪心了吧?明明没有生命危险,于是才会奢求更多。
“我知道的时候,会觉得松了口气。”矢臣微笑着说,虽然那副缠满绷带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因为还好不是幼鹿受伤,因为幼鹿是很厉害的人,像我这种人直接断绝了希望反而会很轻松,真的,一点也没在说谎,因为我是个很容易放弃的人,因为没有可以让我坚持下去的理由,所以失去那种毫无用处的才能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笨蛋!你可是差一点……”幼鹿怕止不住眼泪于是立刻停住了话语。
“如果说人类的存在必然有价值的话,那这次就有了。”
“再说这种话,我可是会哭的。”
“终于会有女孩子对我哭,感觉也不错。”
“你怎么也学会说这种话了?”
不知道,大概仅此一次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当初我……”
“没那回事。”
仿佛被看透了一般,矢臣勉强挤出微笑鼓励道:“我能加入话剧部很开心啊,真的,就算被砸到了……至少现在也很开心。”
幼鹿擦拭了下快要决堤的眼角,但依然无法挤出微笑。
“答应我,不,是必须为我而努力,矢臣绝不是一无是处的人,将来也不是毫无作为的人,是会带来希望的人,是有未来的人,是绝不会被淘汰的人,我也决不允许因为救了我一次就要放弃掉一切的矢臣,所以相对的,我也会努力,会比任何人都努力,会为了证明矢臣没有做错而去拼命的努力!”
会为了赎罪而去努力,幼鹿一定是这样想的吧?但她也一定不会察觉到,所以如果那样会让她心里舒服一点的话,就保持那样吧。
不过,似乎已经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理由,毕竟只是平凡的小人物而已,这样就足够了。
****
为之而努力,即使是十分危险之事,但只要努力的方向一致,那也未尝不可。
矢臣把其他人一起召集在会议室,而自己也是十分难得地公开讲课。
“所以按照这个方法,利用最大限度的能源达到一次全球扩张,哪怕是一瞬间也能找到定位芯片的所在位置。”
“哇,全球扩张,听上去很厉害。”茉沫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地说道。
“是很厉害的技术,但大概需要整个废场停止运作一次,所以造成的损失也相当麻烦。”
“哦哦,到时候交给我妈妈就没问题了。”
“你呀……”
武勒顿了顿,决定还是不吐槽了。
“那大概需要多久?”幼鹿如是问道。
“在准备充足的前提下三秒钟足以,当电波信号被发射的瞬间就会遍布全球,无论是高山还是深海,就算是天然形成或是变异体造成的屏蔽地带,也会瞬间从四面八方覆盖,就像磁场一样,只要和芯片的信号相撞就会显示方位。”
茉沫突然站起身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你把刚才说的转告我妈妈就一定能理解的,那么我先去找她了。”
“呃,所以我还要说一遍吗?”矢臣挠了挠头望向在座的各位,但愿有人能听懂,而此时武勒也及时站起来,但茉沫已经冲出门去了。
“我怕她一个人越说越乱,你们在这等一下。”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直到雾夜打破了沉默。
“嗯,挺厉害的,如果是过去,矢臣一定是了不起的发明家吧?之前轮椅的改进也多亏你了。”
“没那回事,我只是……试着努力了一下,虽然说是方法,但也只是找到了能使用蛮力解决问题的途径,至于轮椅,举手之劳而已。啊,对了幼鹿,我做了个只能识别那个定位芯片的仪表盘,到时候肯定用得上。”
“诶!好厉害,这都能做出来。”
“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搜索范围只有10公里,算上芯片的信号范围20公里,所以只有在距离30公里的时候才能指引方向,进入10公里后才能显示出具体位置。”
“那也远比大海捞针要强啊。”
因为有安氏贵族的鼎力协助,并且负责这件事的韦翼未徒也没有任何异议,所以前期工作和人员调动也顺利展开,虽然不久之前的双方还在针锋相对,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当时没能找到解决办法。
不,解决办法是迟早的问题,因为人类很聪明,但也因为是人类所以会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而被局限于解决问题。
这一天终将会到来,只是默许延后罢了,这种可笑的想法只有每个人都怀揣着就没什么可笑的。
犹如灯火晚会的前奏,那天的废场一片漆黑,地表之下终于回归了黑暗,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事先准备好的地球仪上被经纬线划分成数不清的区域,然后被标记最亮的点就是芯片所在的位置,也就是那个抢走炉核的变异体目前的所在地。
如果说不出意外的话。
芯片在中途丢失,或者炉核在中途丢失,这样那样的可能性也无法排除,但事到如今不是已经没有选择了吗?
矢臣想了想,似乎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不止一遍,明明相比起以前都没有这么多话想说,不对,以前也是,只要和幼鹿独处大概就会变得话多起来。
“听说,这次任务的目的地是未知地带,也就是从来都没有勘察队去过,所以也没有任何资料记载。”
“这种任务也收到过一次,现在算是有经验了。”幼鹿不紧不慢地检查需要携带的仪器,虽然考虑了很多可能,但也不知道最终有多少能派上用场。
“那次和这次不同。”
矢臣想起上次的任务报告以及会场上的情形,毕竟只是从文字上得知了点经过,自己明明一无所知。
“这次……比较远。”
毫无说服力的理由,可是说服了又能怎么样?在重新拾起黑色元件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幼鹿掂了掂手提箱的重量,然后无视矢臣的理由笑着说道:“该去集合了,这次不会再弄丢的。”
呆在家中的雾夜正准备着最后的道别,虽然家里已经空无一人但还是要说一句:“我出门了。”
不过,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把准备带在身上的照片放回抽屉里。曾经的编队BH220,曾经的雾夜,那个时候还没有轮椅,看上去也比现在年轻,明明才过了几年而已。
会议室里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转动着,武勒一边发呆设想之后可能遇到的状况以及应对的方式,可是,一旦自己昏倒就变得束手无策了。
“不安吗?”
茉沫摊开放在桌子上的地图然后高举着面向灯光,她闭上一只眼像解密似的盯着标记的目的地,不过那个地方确实很神秘,因为是喜马拉雅山。
“如果我说是呢?”武勒半开玩笑地转身问向茉沫。
“嗯……还是不了,如果被你习惯的话那岂不是很糟糕?”
“就这一次吧,等任务结束后我们就结婚。”
“呃?”
茉沫瞪大的眼睛,地图从手中滑落,思路有点错乱,这个时候如果开口的话一定会语无伦次。
“啊,结婚?是指那个结婚?是指……生孩子的意思?不不不!等一下呀,虽然、虽然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但非要挑在这个时候我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茉沫低下头露出一副微妙的表情,双手的指腹不停地来回触碰,好像这样能让她冷静下来。
“唔。”
提着箱子的幼鹿停在会议室的门前,虽然还不清楚状况,但既然无意间推开了门缝,那就只能悄悄合上了。
“这样……就安心了吗?”
“嗯,安心多了。”
茉沫舔了舔嘴唇,然后拾起地图小声地抱怨道:“呼,好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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